【浮世绘】我是山野“缝”场秋
原创： 张丽燕 晚上八点 昨天
我是山野“缝”场秋
自古逢秋悲寂寥，此刻的我静静地打量自己，怎么都觉得自己比春日更灿烂。
昨夜的雨洗得我湿漉漉，淬炼得淳净，绿意中尽显盎然，明媚处处，尤盛于夏。我愿有这么一个人，他或者她可以是那么的年轻，富有活力。它来了，穿着一双愿意被我任何一块肌肤亲吻的鞋子，无所期盼，亦无所畏惧地走来。
那么，我怎会盛上一碗寂寥的秋给空腹的朋友。
纵然，坑坑洼洼的道路，一处印着盛开在天空里的云，一处泥泞地刻下各样的足迹。
愿你能想想这一片片云。云儿是我精心运作，使出了“朝阳朝气”才蓬蓬勃勃熨烫出的视觉早点。你只需，只需如往常，不必费力昂起昨夜落枕的脖子，不必费心张开长久紧眯在手机屏里的干涩双眸。你随意地瞄一眼吧，云总是洁白的，无论在碧空如洗的蓝布，还是泥浆浑浊的水滩。
我愿，你的心被我的祝福洗礼，便总是洁白，无关风月如何，不管岁月如梭。你的足迹不急不缓，从容淡雅。
这个早点，你且放进俯仰之间。
踽踽而行吧，你可以像刚会走路的孩子，新奇，随意些，自在些，忽左忽右地打量，多好。你无需害怕，害怕自己停下来嗅一嗅两旁的花，便会被什么心思负重的人瞩目，指点……你来我这，空空如也，就好。旁人也就空荡荡的。各做各的事，各理各的情。
徘徊不定吧，你则可以是抱有“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寻爱之人，亦可以是秉承“前面还有更大麦穗”的继承者。你可以，可以倒步回去又前驱而行，反复无常，亦或跳跃道途，没有所谓的轨迹。反正，我的花色花味，既随性又任意，亦是独自，独特的，缠绕路旁。
呀，可以是藤蔓上的喇叭花，小如拇指的白、粉、蓝，大如婴孩手掌的紫的、白的。嗯，停附在枝丫间的白桂、金桂，细碎地摇曳姿态，浓郁地轻缓芳香。哟，可以是名出陶渊明山腰上的高冷菊，或是可以仪态万千于现代茶会上的多情菊……你往前俯身，往后探腰……我总是予你:触之，以悦尔目；嗅之，以芳尔鼻。
这个点心，你且装进呼吸之间。
我总不是吝啬的，尽管对于那高楼耸立，喇叭争鸣的围城来说，我等于空空荡荡，但总是能让它们自由自在地生长，生长的有模有样。
把云烫得发红，闪烁金光的大大的太阳爬上了堤岸。水波上的一大片云彩热忱地炫耀，愿你远远地眺望，留得可望下的、不可及中的美好和遗憾，学一科美学。当你看着水波下的一片云彩，褶皱出荡漾的脸庞，愿你心湖啊，波澜间起伏出对美的赞叹，对缺憾的期盼，修得一门哲学。
如果你从左往右，或从右往左，不管了，不管你怎么打量我悬挂的巨大画布，我不会只灼出一个烫日，我也不仅仅是放些云彩酌料。我知道，对于“人”，静的带些动，叫作生机。
那么，白鹤如何呢？白鹤亮翅，或缓步于水草交接的一条缝间轻梳羽毛，或极速在散染着变幻云彩的窗帘上奋力搏翅……要不憨态可掬的野鸭，水光之上泅水；要不賊欢贼闹的野鸡，草色之间躲藏；甚至嬉闹的鱼，在液态和气态的世界间跳跃，予你欣赏？纷繁的花草，一半坚定在足迹之下的泥土，一半摇曳于呼吸之上的风尘……这些都给予你“动”，予你祝福。
桌布给你了，你且卷在手心。
寻？不是！请随意，踏在挂满汗珠的草地，让没过膝盖的草野亲吻你的白鞋、灰鞋、黑鞋……你是要穿进竹林，在中央空野的天地铺开桌布？还是在柔软的沙地，挨着水，紧着草，野炊？亦或在我于无数个岁月里雕刻的巨蛇岩石上进餐？当然，我还有一头水牛，一方芝麻地……随便你啦，不用问询我的建议，我总觉得我每一处都是好去处，都是大振食欲的好天地。
甚至啊，我会在你席地而坐时，奏乐。鸟的独唱、合唱。树叶的独白，群聊。河流的缓慢，急促。鱼虫的对抗，混战。一花一草，一风一土……你坐下来，听！乐器里的仿写算得了什么——你便知“山高水流”在这儿，才有真谛，才能牵引出真知，相惜，幸福。
食欲给你了，你且收在每一寸肌肤。
如若阳光焦灼了，风渐渐停歇了，万籁寂静，唯有肌肤和波光，粼粼出焦热。我有山坡树木，我有古庵老竹，我有为你准备的种种良多。听树木沉睡，听木鱼打“盹”，你可以像沉入湖底的鱼一样静默，心境清凉。
夕阳缓缓而下，芦苇微微摇曳，蝈蝈随处可闻，清风悠悠。云，白日里啊，遮挡过日光，中秋夜呢？蔽住了月辉。人生会起起伏伏，如此吧，也能体味期盼和满足。
这个夜，我给你的月，不只是阴晴圆缺的辩证，还给你一份等待。
无月的团圆夜里，你无需觉着只身一人，要在黑幕里沉默。你可以“否”，可以给自己“定”。无论你在我的任何一处，都是安宁之地，静坐吧，你可以拎出我缝补与你的“秋”。
若你觉得览尽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读出，睁开双目，万物似静思动，似动欲静。我，将夜打湿于你的鞋，凉你这个月圆的中秋夜。
抬头，一刻钟。我悄悄将月与晕共坠落，与你最近，最明，又将之隐去。你若问我这又给你留下什么，我只给了你一双鞋的湿漉漉。
你用它走过来，走过去，走回去，走远去！且缓缓亲吻我一路，镌刻一幅你的背影在我的秋日秋夜，我不欲言语间与春朝比美。但你不妨引鹤东去，我便赋你诗情画意，圆你心中的每一轮月思。
作者：江西籍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