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小学那个年龄,是最无忧无虑的,快乐通常发生在老师宣布下课放学的时候。当学校古老的吊钟敲响“当……当当,当……当当”,我们迅猛如泥鳅般冲出校门。
那个年代,村里家家户户都种植青甘蔗,就是那种专供榨糖的甘蔗,虽然每户都有甘蔗林,但当甘蔗成熟的时候,有嘴馋的会折一些解渴,通常都是趁着周围无人“啪啪”快速敏捷的折别家的甘蔗,然后坐在自家的地里若无其人的啃着。所以,甘蔗林即将成熟的时段,是需要时常去守护的,有的人家甚至会在甘蔗林里临时搭个低矮的草棚,方便蹲点。
由于大人不可能时时看着甘蔗林,通常这个任务会交给小孩子们,因此我们放学下课后都是直接跑到自家甘蔗林里,借着太阳的余晖做作业,做完作业就玩耍。或者在甘蔗林里“串门”聊天;或者找一小块空地生火“烧窑薯”;或者持着甘蔗“舞棍比武”。
凑巧的是,上课的两个同桌,扁头和鸭仔他俩家的甘蔗林也跟我家相邻,因此,小时候我们三个可以说形影不离。
话说这一天是星期六,中午一放学我们就直奔甘蔗林,因为鸭仔家的地里搭有草棚,我们就以他家的甘蔗林为据点。今天我负责去捡柴,鸭仔负责在驻地彻地窑,扁头负责出去找番薯。
半刻时光,甘蔗林上飘起袅袅的轻烟,空地上的泥窑被塞满的小木柴烧得通红通红的,鸭仔蹲在泥窑边上摇头晃脑地背诵;“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哇,哈哈,好会享受哟”一阵银铃般的笑语飘近。原来是班里的女同学小青和小红,她们“蹭饭”来了。
片刻之间,泥窑已经被烧得通红通红,大家七手八脚把生番薯塞进泥窑里,然后拿起石块对着泥窑“砰砰……砰砰……砰砰”一阵乱打,然后在打碎的泥窑上覆盖上一层土,看看泥土上面呼呼地冒着热气,眼巴巴等着番薯熟透时。
“欠揍呀?你们竟敢偷挖番薯?”突然一声怒喝传来。大家闻声望去,原来是隔壁班的花猫和土蜢,后面还跟着他们班的两个女同学黑狐狸和薄壳。
鸭仔胆子比较小,闻声不由抓紧手里的甘蔗棒,扁头嘴快:“乱说,谁偷挖番薯?”。
黑狐狸从背后闪身出来:“扁头,你偷挖薄壳家的红肉番薯,还敢嘴硬?”
扁头扬着脸:“黑狐狸,你看到的?就她家有红肉番薯?我们窑里的是紫薯。想蹭吃就直说。”
土蜢阴着脸:“扒窑看看”,说着拿着甘蔗棒就捅向窑堆。
鸭仔正手拿着甘蔗棒呢,见状忙持棒挡住。
土蜢盯着鸭仔:“干嘛?想打架?”
鸭仔气呼呼的:“这是我家的地,快点出去。”
“叭”的一声,一直没有出声的薄壳突然出手,一把折了鸭仔家的一棵甘蔗。真是人狠话少。
“呜呜,你们欺负人”鸭仔一下子急红了眼,竟然哭出声来。
小青和小红见状,双双指着薄壳齐声喊:“薄壳,薄壳,不害羞,勾搭花猫水里游。”
那薄壳与花猫勾勾搭搭,整天贰在一起,在学校里人皆知之,但是被小青和小红当众喊出来,脸皮还是挂不住,况且她就是因为脸皮薄才有薄壳的尊号的,顿时“呜呜呜呜”就抽泣起来。
花猫见状,忙跑过去对着薄壳轻声慢语,待薄壳停止抽泣,然后缓步走向小青和小红,扬手就打。
小青和小红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一左一右,围着花猫小拳头雨点般乱捶。
薄壳见“小情人”吃亏,就想冲过去助战,这边扁头看得真切,一欺身挡住:“薄壳,薄壳,咱俩游水去?”黑狐狸见状,闪身上前,伸手对着扁头脸颊就抓。
“哇……”扁头一吃痛带着哭声叫起来。
我眼看黑狐狸出手这么狠,也不客气,抬起脚对着她的屁屁就踹。
“啊呀”,那黑狐狸摸着屁股,掉头就向我扑过来。
待那黑狐狸的右手堪堪抓到脸时,我迅速举左手一架,右手抓向黑狐狸的肢窝,这是黑狐狸的弱点,肢窝一抓,她必要笑得有气无力。话说黑狐狸不明白我从哪知道她的秘密,受不了我的一抓一搅,顿时笑得泪眼朦胧摊在地上。趁此机会我抄起甘蔗棒,对着正与鸭仔激战的土蜢的屁股就打。
“啊哟”一声,吃了棒击的土蜢顿时落荒而逃。
花猫眼见土蜢跑了,也想溜之大吉,不料脚下一滑,一下摔了个狗趴式,被鸭仔、小青、小红死死按在地上,顿时动弹不得。
我再看扁头,他居然抱着薄壳在地上摔跤打滚,可怜的薄壳,碰到的是扁头这个小色狼,哪里滚得赢?
再瞧瞧黑狐狸,她红着脸举手说:“别摸,别摸,我投降,我投降”。
既然黑狐狸如此说,我扬声喊到:“放开他们吧
”。
眼看花猫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拐的走了,薄壳也涨红着脸拉着黑狐狸低头离开,身后的扁头迎风唱起歌来:“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雄鹰展翅飞,哪怕风雨骤,革命重担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