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成荫

泰兴，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

六七十年代，长辈对孩子说，长大了去当兵，离开这里吧；七八十年代，长辈对孩子说，去考大学吧，离开这里……

正因为“离开这里”四个字，造就了泰兴人在外做官，造就了泰兴人在外地做了老板！

那天，依旧记得，母亲一大早起来，熬了一锅粯子粥，粥里放了好多山芋片，还煮了两只臭咸鸭蛋。喝完了粥，我上路了。

五年，整整五年，我没忘记那碗粯子粥！

五年，整整五年，在异乡的我，好想喝上一碗家乡的味道！

那年，我离家出走时，母亲一个晚上没睡觉，给我缝了一身的衣服，出门时，祖母在我的包裹里塞了好多山芋片儿。

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到了这里，再也品尝不到粯子粥，品尝不到家乡的味道了。在这里，早上大饼白菜汤，晚上米饭白菜汤，晚上大饼小米粥。

带过来的山芋片没地方煮了，不在粯子粥里煮熟的山芋片是没灵魂食物。无奈之下，晚上躺在床上，掏出一片来，放到嘴里细嚼，嚼出了家乡的一草一木的味道，嚼出了门前小河流水的气息，更嚼出了家乡人的憨厚诚实。

那时，想到家乡的粯子粥煮山芋片，就饥肠辘辘。更加思念家乡，思念家人。

后来，终于辗转到了南方，距离家乡并不遥远了，每周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一大早起床，赶到长途汽车站，七八个颠簸，赶到家时，已是下午一两点钟。

槐木八仙桌上放了一瓷盘粯子粥，当然还有山芋片，一碟老家的酱萝卜条。迫不及待地灌上两三碗，品尝着麦浪翻滚的喜悦，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弹指一挥间，一晃三四十年过去了，由曾经激情四射的小伙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白发老翁，变了的是年龄，不变的是对家乡的好奇，永远停留在孩子时代的幼稚上。

人生，何不是一碗粯子粥，平淡无奇，却充满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