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国纷争之世，百家争鸣，除了“儒家版”五帝之外，鼓吹阴阳五行理论的阴阳家们也提出了自己的五帝版本，即“五行版”五帝。

在他们的版本中，五帝被融入五方（东西南北中）、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色（青赤黄白黑）的体系之中——

东方甲乙木，青帝太昊伏羲氏；

南方丙丁火，赤帝神农魁隗氏；

中央戊己土，黄帝轩辕有熊氏；

西方庚辛金，白帝少昊金天氏；

北方壬癸水，黑帝颛顼高阳氏。

五德理论来源于战国时期的阴阳家邹衍，他将道家、墨家的观点柔和，发展出“五德终始”、循环相胜的观点，以金、木、水、火、土的轮转来说明历史兴衰。

在阴阳家观点中，朝代更迭是严格遵循五行生克、更替、轮回的，这种天道轮回的说法在秦汉时期十分流行，成为政权合理性的重要依据。

例如，邹衍认为虞舜是土德，夏朝是木德，殷商是金德，周朝是火德，代替周朝的必是一个水德的政权，即“水德代周而行”。

因此，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了证明秦国“水德”，便以秦文公出猎获黑龙作为水德兴起的符瑞，进行了一系列符合水德要求的改革，以证明其政权的合法性，成为五德终始说的第一个实践者。

而到了汉朝，汉武帝同样延续了五德学说，宣扬大汉土德，以示其取代秦朝的正统性。

然而，汉武帝一方面重用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边用采用阴阳家的五德理论，显然有些违和。那么，如何解决儒家和阴阳家关于五帝人选版本不同的问题，汉末三国的王肃倒是提出了个有趣的折中方案：

季康子问於孔子曰："旧闻五帝之名，而不知其实，请问何谓？"孔子曰："昔丘也，闻诸老聃，天有五行：木、金、火、水及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古之王者，取法五行，易代改号五行更王，始终相生，亦象其义也。故其生为明王者，而死配五行。"（《孔子家语》）

在这段记载中，金木水火土的五帝版本从孔子口中说出，使得阴阳家邹衍的学说有了儒家的理论根基，使得五帝的“儒家版”和“五行版”有了求同存异的兼容性，虽有臆造取巧之嫌，但也不失为一个还说得过去的一家之言。

最后谈谈“东方版”五帝说。

这个五帝版本出自《左传·昭公十二年》记载中的郯子之口：

秋，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皞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大皞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適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自颛顼以来，不能纪远，乃纪于近。

郯国是山东半岛一个很小的子爵诸侯国，是少皞氏的后裔，在商朝时，商王将少皞后裔中的炎族首领封于炎地，到了周朝，炎国加上代表城邑的右耳旁，变成了郯国。

在郯子口中，其祖上少皞氏与黄帝、炎帝、共工、太昊并列，虽没有明说“五帝”的合称，但后人也将此五位华夏集团和东夷集团的领袖列为五帝。

另外，《山海经·海内经》中也曾将两大集团的五位首领并列，只是将其中的共工换作了颛顼。

关于五帝究竟是哪五位古帝的争论，先秦以来就众说纷纭，对此，战国时的荀子认为，“五帝之外无传人，非无贤人也，久故也；五帝之中无传政，非无善政也，久故也。”

既然五帝的传说久远失考，就连战国时人都难辨其真伪详略，今人自也不必刨根问底，再多作无用之功。

文：姬为毅

图：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