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鲁舒天 ／ 微信公众号：qspyq2015

• 这是秦朔朋友圈的第1405篇原创首发文章

“15年前，我跟蔡崇信（阿里创始人之一）去美国的时候，三十家风投公司都把我们拒之门外。没人相信我能走到今天，15年前没人相信我们能完成三千亿的交易。”阿里巴巴官方出品的首部创业纪录片《DreamMaker》（造梦者）的开头是源自金庸名著的一句话：“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这部副标题名为“马云和他永远的‘少年阿里’”的纪录片，基调中透着一股豪侠气，镜头里在时代的朝晖夕阴中占风使帆的马云正似那个“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的吕洞宾。

纪录片和日记一样，只分两种：一种是写的时候就明确了是要给他人看的，另一种则直面内心、直面琐碎的乐与痛。后一种的价值往往更高，比如《曾国藩家书》与《蒋介石日记》。这部时长55分的纪录片也属于后一种，超过30000分钟视频素材采辑而成的《造梦者》堪称一部前所未有的阿里创业心灵史。在阿里巴巴与马云的故事已在街谈巷议中发酵日久时，《造梦者》载着那些或多或少被遗漏、被忽视的细节有备而来，像是在宣告“阿里”仍是那个满怀壮志的少年。

“我至少把一个概念告诉了别人”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发展”成为中国的主旋律。“南巡讲话”后，国际贸易迅速展开，民营企业拔地而起。大学英语老师马云也是最快就顺应了时代潮流下海的那拨人，94年作为翻译的他在美国出差时接触到了互联网，回国后立刻投身互联网行业。马云提到的细节是：自己当初在电脑上搜beer，出来了世界各地的啤酒，却没有中国的，因为中国的数据是一片空白。马云意识到了商机，于是“中国黄页”与“对外经贸部网站”应运而生。

当时马云团队主要负责把中国的信息以及贸易信息介绍给全世界，前景广阔的路却没有越走越宽，《造梦者》如是总结那一时期马云们的命运：“这些电子商务网站在中国初生的互联网江湖里荡开了涟漪，又很快淹没在全社会热议互联网未来的扰攘声中。”从95年闯到98年底，失意的马云团队在离开北京前去了一次长城。回忆那段历史，马云说自己至少把一个概念告诉了别人。

阿里巴巴

1999年，马云和伙伴们在杭州湖畔花园创建了专门为中小企业服务的电子商务网站——阿里巴巴。首次员工大会上，马云就强调阿里巴巴的定位是国际站点而非国内站点，并计划公司在2002年上市。纪录片真实记录下了毛坯房中阿里员工脸上迷茫的表情，但即便事情存在“天方夜谭的违和感”，大家还是选择朝着马云既定的方向努力。阿里的初创时期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创始人之一彭蕾回忆道，当时送盒饭的小哥看到阿里办公室，还以为这里是一个黑网吧——网线拉得天罗地网，室内弥漫着通宵后的味道，员工也都是蓬头垢面的缺觉形象。

金钱的窘迫和工作的压力却没有压垮阿里人对于生活和事业的信心，所有人选择以积极心态面对困难。很多阿里员工为应对通宵工作的状况，甚至花大价钱买了风靡一时的儿童脊椎矫正器——背背佳。其实真正的重压在马云头上，他那时被37家风投公司拒绝。公司随时会弹尽粮绝的时候，马云依旧满怀乐观。

蔡崇信的“倒戈”

气质相近的人最终会走到一起，1999年，负责瑞典银联达集团亚洲投资业务的蔡崇信在洽谈业务时与马云一见如故。这个耶鲁毕业的资深风险投资背景的职业经理人随后放弃高薪工作，义无反顾地“倒戈”阿里。至于原因，很难说仅是他面对采访时提到的那种从零开始的成就感，或许敏锐的蔡崇信早已发现少年阿里远非池中之物，它一遇风云、便可化龙。蔡崇信之于马云犹如孔明之于玄德，他是阿里巴巴成功的“隐英雄”。蔡崇信不仅为阿里带来了数额巨大的天使投资，更重要的是在其努力下，阿里巴巴开始进入规范化运作。更多人才涌入，海外办事处开立，阿里开始像跨国企业一样进行战略布局。

“百年阿里”

2000年伊始，全球互联网泡沫破裂带来了股市动荡，中国的互联网企业举步维艰。阿里业务由海外扩张转回本土的同时，马云请来了曾在通用电器任职15年的新COO（首席运营官）关明生。后者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是梳理阿里巴巴的价值观和组织结构，阿里选择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投资100万对员工和管理层团队进行培训，这套培训制度被称为“百年阿里”。“百年阿里”的核心是对文化、组织提升、人才建设的一种源源不断的投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讲使命与价值观的阿里从这一刻起开始区别于其它的互联网公司。从前有人不理解关明生讲的那些形而上的东西，十几年后这部分阿里人也最终明白了制度和使命的重要性，明白了“人凝聚了，事情才有机会做好”的道理。

中国供应商

在没有投资者追加投资的前提下，阿里巴巴仍需探索一条可持续的盈利模式才能真正成为“最后一个站着的人”。马云在当时选择回归互联网平台化的服务，他向阿里上下强调阿里的立足之本是中小企业，使命是要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2001年，马云力排众议推出了阿里巴巴的第一款付费产品——“中国供应商”，全国范围内阿里的直销团队也雨后春笋般诞生。“当时中国大部分中小型企业分布在城郊的产业带里，许多人其实愿意付费来获取真正有价值的信息。面对面的上门推广成为了发现这些客户、服务好他们最有效的方式。”阿里当时冲在一线的销售队伍被称为“中供铁军”，纪录片中如是形容他们的生活常态——“深夜回到出租屋，两毛钱打一壶热水，一半泡脚、一半泡面。”阿里人的坚强团结是“中国供应商”B2B业务会员注册过百万的基石，次年阿里巴巴开始扭亏为盈，“中国供应商”在帮助万千中小企业找到盈利出口的同时也使得阿里逐渐走上正轨。

“阿里日”

2003年初，一名从广交会回来的阿里员工被疑似为非典，500多名阿里员工撤离公司回家隔离。马云预言非典到来之后，电子商务一定会派上大用场，所以公司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停转。阿里人用半天时间自发将办公设备搬回家，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人会知道，其实电话那头的工作场景已经是在家中了。”阿里人面对疫情时成熟、冷静、不抱怨的应急方式维持了阿里的正常运转，隔离解除后，为纪念这种同舟共济的精神，每年的5月10日被定义为“阿里日”。

淘宝与支付宝

隔离中的阿里巴巴上线了淘宝网，由于几个月前国际电商巨头eBay进军中国C2C领域，所以马云认为阿里的C2C进程时不我待。7月份，淘宝正式成立，媒体将其与eBay的竞争称为“蚂蚁战大象”。最初淘宝由商品交易区和社区组成，阿里资深总监王伟仪介绍到当时淘宝走了一条温情路线，“比方说我们没有生意，然后淘宝的小二就在那里说‘客官稍安勿躁，生意就是慢慢来的，开张一次吃三年’。”这些很调侃的话，让淘宝区别于那些弥漫着唯利是图气息的论坛。淘宝造就的网络流行语“亲”就是此中例证，这种巨大创新的背后不是单纯的交易额，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用马云的话讲——“淘宝对中国社会最大的改变就是信任”。

由于当时国内没有金融机构愿意做网络的第三方担保交易，阿里在2004年12月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精神在淘宝的基础上推出了第三方交易平台——“支付宝”。在系统尚未完善时，早期支付宝账单都由员工手工对账。支付宝首席执行官陆兆禧形容说，只是因为相信这件事，所以面对堆积成山的账单，阿里人在系统做好前是硬生生熬过来的。2006年，淘宝将eBay挤出中国市场，纪录片中提到“淘宝逆转的背后，是这个飞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

“冬天的使命”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2008年由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风暴使得中国企业在出口贸易递减的状况下面临生死存亡的困境。马云向阿里员工发表了一封名为“冬天的使命”的邮件，里面写道：“今天我们肩负着比以往更大的责任，我们有责任保护我们的客户，全世界相信并依赖阿里巴巴服务的数千万中小企业不能倒下。”阿里巴巴将“中国供应商”价格从五万下调至一万九千八，面对外部经济压力，阿里选择与客户共渡难关。

卫哲引咎辞职

2011年年初，“中国供应商”中爆出涉嫌欺诈客户事件，B2B董事会委托的独立调查小组查实公司内部直销团队的一些员工，为了追求高业绩高收入，放任甚至故意签了一些资质不良的公司进入B2B平台。污点事件出现后，阿里宣布以开诚布公而非内部追责的方式处理，让外界看到阿里的态度。100多位涉嫌欺诈的高管和销售人员被辞退，公司CEO卫哲、COO李旭辉引咎辞职。《造梦者》中马云说：“天下没有几家公司会相信，是因为价值观，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运营官辞职。没人会相信，而这就是阿里巴巴，就是这么简单，我们要捍卫价值体系。”卫哲辞职前对媒体说“要对客户做正确的事情”，阿里历史上最大的人事地震是阿里巴巴为维护“客户第一”的价值观和诚信原则迈出的坚实一步。

“十月围城”

同年10月，淘宝发生“十月围城”事件，起因是淘宝为打造品质商城，提高了B类商家入门门槛，技术服务年费涨幅为5至10倍，违约保证金数额最高涨幅达到150%。一万多名感到压力的中小卖家通过在大商铺中恶意退订单等方式扰乱淘宝商场正常交易秩序，商务部不得已介入此次事件，马云随后让步并调整了新规。然而，11月仍有部分卖家组团到淘宝楼下进行******，呼吁取消信用评价体系。马云在整个事件中立场坚定，他表示阿里会反思自己的方式方法，但在维护电子商务的诚信这件事上决不会退让半步。“十月围城”事件是阿里C2C向B2C转型必然经历的阵痛，它侧面折射出作为电商平台的阿里与日俱增的社会公共服务属性。

“无线ALL IN”与“阿里云计算”

2013年，为在快速迭代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完成转型，阿里推出“无线ALL IN”（ALL IN在德州扑克中意为“全部下注”）战略。在马云强调未来十年阿里的电子商务要为无线服务之后，手淘、支付宝钱包、来往、钉钉等众多无线产品依次亮相。阿里人在推广阿里无线产品的过程中不遗余力，创始人之一彭蕾回忆这是非典之后阿里上下的又一次“全民热血”。每当大的危机来临，阿里人都“膝跳反应”式地勇敢应对，这时的阿里已经像纪录片片尾一闪而过的亚冠夺冠时的恒大淘宝足球队一样，具备了处变不惊的强队气质。

“云计算无疑是无线背后的英雄，但这样一个英雄也曾经饱受质疑。”《造梦者》中记录了2012年“阿里云”年会上项目负责人王坚博士落泪的场景，要知道“阿里云”从2009年立项时起，由于理念超前、开发烧钱，在集团内部普遍不被看好。阿里高层在是否继续投资“阿里云”的问题上对立非常尖锐，还有员工在内网上公开挑战阿里云，质疑王坚其人。“从双十一到春运，去IOE计划到飞天5K，自证预言的道路并非坦途。然而一块块的基石累积，开始让云计算的概念深入人心。”这项短期见不了成效的计划却决定着阿里天花板的上限，王坚与“阿里云”无非是在印证那句话：有些事情不是看到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能看到希望。

合伙人制度

2014年，阿里巴巴正式推行合伙人制度，这一举动与2009年18位阿里初创者辞去创始人身份遥相呼应。“在合伙人制度下，这家由使命驱动的商业公司将会有更多的年轻血液涌入高层。”在马云们看来，百年阿里需要由活力与激情来维持，所有的尝试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结尾

| 55分钟完整视频

王小波说过：“青年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勇气，和他们的远大前程。”在《造梦者》的结尾，又出现了那个被人拒绝、被人质疑和轻看的青年马云形象，一个教科书级别的优秀创业者形象。马云还是那个马云，阿里还是那个少年阿里，但世界已经被改变。片尾的那行字——“不要放弃，你的梦想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很鸡汤，可是也很真实。仿佛是在说：阿里的故事还在继续，你的故事，何时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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