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牛的中篇散文阅读

描述牛的中篇散文阅读

人气:213 ℃/2024-04-27 04:03:19

牛,是毕生的。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注视着那还未耕完的麦田,然后带着遗憾永远的闭上了那双明亮而又清澈的双眼。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描述牛的中篇散文,供大家阅读。

:我与牛的经年记忆

在中国这个农业大国,牛作为农业生产资料使用工具与落后的农业生产力发展有着漫长的历史。用牛犁耕农业用地、运输农资、碾场成了一个时期的一道风景线。牛,也成了农业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在每个农业家庭中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随着农村土地政策的变迁,发展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按政策指导思想把各种生产物资及生产资料按抽签制进行分配给各家各户。我家也有幸抽得了一头小母牛和一头小牛犊,这算是土地政策有史以来为我家带来的最大财富了。他们母子俩从此落户到了我家,成了我家的主要劳动力和脱贫致富的好帮手。

父亲牵着小母牛回来了,小牛犊跟在后面。他们走路歪歪斜斜,蹩足无力,就像是两个破落的游子。全身瘦骨嶙峋,目光呆滞,全身长满了虱子,毛发枯稀干燥,父亲用绳子套在小母牛的角上把她拴在院子的杏树上,小牛犊围着他妈妈转来转去磨头擦痒的。

“这哪像是分给农家干农活、拉重车、犁耕耙地的生产工具,分明就是增加我家负担和为他们养老送终的最好归宿。”母亲看着两头牛,一脸的沮丧,心中又气又急,叹息着自家因为家庭成分高以至受到的不平等对待,又自责自己手气和运气不好抽到了这两个不顺眼的东西。想着想着,母亲就哭了。坐在院子木墩上一把心酸泪,两行寒露流。哭得秋风惨惨,秋雨凄凄。

小牛犊天真的去牛妈妈的胯下乱了乱,吸了几下牛奶,又失望的甩着头看着牛妈妈哞哞叫着,小母牛用嘴舔着小牛的嘴,甩了甩头,扇了扇耳朵,两个牛角重重的压在头上,眼睛无力的睁着任牛嗡在眼角叮咬,我看到了小母牛润湿的眼眸深处映出了小牛瘦削的身影。

“妈,这个小牛怕是饿了,他妈妈怕是没奶水给他吃,你看看这样子,多可怜!要么整点猪食来喂喂他。”我打破了母亲伤心难过的情怀。母亲站起来看看瘦得皮包骨头尖嘴啷当的母子俩,自信又不认命的说:老朋友,只要我有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弄吃的来。

母亲擦干眼泪,一会儿就从灶房里抬来了猪食给他们吃,小母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似乎被饿了多少年。小牛犊用嘴拱拱,用鼻子闻闻,甩甩小牛头,扇扇小耳朵依旧哞哞直叫。母亲也许懂得了小牛的心声,她用我们一家人做主食的包谷面煮成糊浆加少许糖给小牛喝,小牛先是用鼻子闻闻,用嘴粘了点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像是回味一下,又像是吃到了有生以来最好的美餐,不一会,满满一盆面浆就喝光了,还甜滋滋的舔着盆边舌头撂得老长。父母怕它长时间没得吃而吃多了,就控制它的量,小母牛用嘴巴用力的压着盆不让拿走,只好让它吃个精光。母亲又买来灭虱灵帮它们擦遍全身上下,有时还用适量盐巴捏包谷饭团给小母牛吃,精心照料着,用心呵护着。

转眼半载,经过母亲的精心照料,小牛犊渐渐长大,毛光水滑,亮亮的大眼睛透着乖巧,小母牛也出落得丰盈壮实,腿大腰圆,弯弯的角,晶亮的眼睛,用手摸她的头和耳朵很通人性,她会半眯眼睛半养神的反刍着享受着,时不时的扇扇耳朵,原来是多么好的一头牛啊!

此后的日子,只要周末或放学后有余闲时间,我都会与小伙伴们结伴去放牛或单独去放。身背背篓,头戴草帽,有时的我也会跟着小姐妹们学做针线,拿鞋底、绣手绢、打毛衣等等,日子在“的的、亚亚、瞧的、小心、吁……”等等这些与牛的对话中留下永恒的记忆。有时,我也会带上书本,可到了山上,根本就不会看书,总是喜欢趴着看小蚂蚁搬家,牛屎驼驼拱土,挖山土瓜,摘野果子,采山花……太阳在我们快乐的笑声中升起落下。在山林中,我爱跟着牛走,可以预防草马蜂、虫子等叮咬,还可以防止不小心踩着刺或掉到坑坑里。最有趣的是,有一次我在深深的丛林中跟着我家小母牛走着,前面一根刺条向我甩了过来,我急忙用手去挡,手被划出了血,我忙着捂伤口,不经意间,我看到了牛脚印旁有好大一朵鸡枞,我高兴的惊呼着,“黄鸡枞,好大一朵黄鸡枞,你们快点来看…….”小伙伴们围上来你一镰刀,我一弯刀的,很快就把它挖出来了。我们平时找猪草、挑柴、铲草坪等都捡到过鸡枞,但腿长20公分左右,形同小锅盖,色如黄沙金的大黄鸡枞我们从来没见过,小伙伴们你传过来,我传去的又看,“啧、啧…”不断,都夸我发财了。

我喜滋滋的用草帽捧着回到了家,母亲夸我眼尖机灵,嘴里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又夸小母牛会带财,是我们家的福星等等,却始终舍不得炒鸡枞吃,把它炸成鸡枞油用罐头瓶装起来,只有亲戚或客人来时才舍得拿出来吃,为这个,我在心里偷偷的埋怨了母亲好多年,直到我成人当家,我才理解了母亲当时的苦心。

父亲也像其他人一样教牛犁田耙地。他把小牛套在小母牛身边,扶着犁,嘴里“的的、亚亚、吁、喔……”吆喝着,初学的小母牛不会听父亲的话,犁的墒沟弯弯曲曲。父亲很用心,舍不得甩鞭子,有时牛犁了累了,站着大口大口的喘粗气,父亲就会耐心的等着。小牛很是乖巧,跟着他妈妈一趟一趟的走着,有时会把头拱过来跟她妈妈撒娇,只要父亲“吁”的一声,小牛就乖乖的走在自己的墒道上,母子俩很快就学会了这简单机械的作业。从此,成了我家犁田耕地的好帮手。

每到春耕秋收,田地里总也少不了牛的身影。夏天打场碾麦,拉着石滚子在场院里不停的转圈圈,把豆荚、麦粒全碾下来,直到干完活累了就倒下嚼磨,即使父亲拌上草料也懒得起来吃。秋天收粮耙地,犁耙相间,人影重叠,牛车往来,成了田野山乡最具特色的风景。

到了冬天牛才可以适当休息,为来年春耕作修整。

“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我家牛吃的就是些粗糠草料。每到秋天,就是积攒牛草的最好时节。父亲像其他人一样把稻草、包谷秆堆在田块的角落里,像一个个美丽的蒙古包,与初长的蚕豆、麦子交相辉映,小村庄与坝子呈现出了美丽动人的画面。牛的粪很臭,但作用也多,父亲会把它发酵后施在田里作有机肥料。有时,母亲也会把它晒干用来熏蚊子,夏天的夜晚,烧一块牛粪蚊子就不敢近身了,坐在院子里享受着炎夏晚风的清凉。

每当夜幕来临,父亲就会拿稻谷草或用铡刀铡包谷秆给牛吃。父亲铡草时总是右手握着刀把,左手续着草,有时包谷秆粗粗的一捆,父亲就会用脚帮着蹬紧,然后抬起铡刀用力的切下去,切成了一截一截短短的草料,两母子吃得津津有味。有时,我也会帮父亲续草,听着铡刀“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吃草声,夜是那么静,所有的困乏全部烟消云散。慢慢的小母牛长胖了,身体变结实了,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小母牛有宝宝了。母亲又是给它煮面浆,又是给它加垫草,高兴得跑内跑外,等待着小母牛为我家招财送宝。

那是一个四月天,布谷声声催农忙。我和村头的李老爹还有几个小伙伴们去山上放牛。我家的小母牛与往常不一样,她不吃草,也不走动,呆呆的站着,屁股使劲往外拱,吓得我直哭。李老爹也来了,他说:小娃,你家小母牛要下崽了,赶快回家叫大人去吧,我帮你看着。

我从半山坡顺着通往我们村的小路一口气往家跑,半路上摔了一跤,腿正好擦在一块尖石头上划了深深一道口子,血流出来了,我的眼泪也出来了,我抱着疼得钻心的腿呜呜的哭着,但想到山上的小母牛,我紧咬牙关忍住疼痛,揪了把苦蒿用手快速的揉了揉按到伤口上,把通了洞炸了线的裤包“刷”的撕下来扎在伤口上继续向家里跑去……

父母不在家,大门紧锁着。

“父母肯定在坝子心那块田里做活。”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我向坝心飞跑而去。我远远的看到父母的身影在田里撒粪施肥,准备犁耕栽秧。我边跑边喊:妈妈,小母牛要生小牛了,快点!小母牛要生小牛了……也许是顺风,也许是母亲耳灵,她听到了,直起身,抬起头,两手粘满了粪土,卷着裤腿跑出田块。见我脸色涨红满头大汗的跑过去,忙问:“牛呢?小母牛呢?”我两腿一软,鼻子一酸倒在了母亲面前。父亲见状,一纵跳上田埂忙来扶我。我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生小牛了,小母牛……生小牛了……父亲明白了我的话,叫母亲扶我休息会,他先跑回家拿箩筐、扁担一起上山去抬小牛。我爬起来,像是在表现,又像是在担心,忘了疼痛,忘了刚才,跑在父母前面带路径直向山上跑去。

“小牛刚下地,母子平安,是头小公崽”李老爹向父亲报告着,像是在报喜,又像是在告知:“你家发财了。”

父亲蹲下,用关爱的眼神看看小牛妈妈,又看看小牛。轻轻的提起小牛的腿,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把小牛蹄子的內膜轻轻剥离,生怕小牛疼痛,是那样小心翼翼的,小牛像知道是对它的关爱,乖乖的睡在地上回头看着我父亲,那眼神像个两岁的孩子,单纯幼稚,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那干净清秀的嘴巴,一抿一抿的天生馋样,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像是肚子饿,又像是在找他妈妈,可牛妈妈就在小牛身边深情的舔着小牛身上的味道。小牛的耳朵轻轻扇动着,用特有的自然反应扇着身上的小山蝇,眼睛透着一股灵气和幸福之光,东看看,西望望,始终没离开牛妈妈身体,像是通灵一样。

不一会,小牛四个蹄子的內膜剥完了,父亲把小牛抱进箩筐与母亲抬着回家了,我牵着小母牛一路紧跟在后面,它哞哞的叫着。到家后,父亲为牛棚垫上厚厚的绒草,母亲煮来了米浆面给小母牛喝。过一会,小牛咕咕咕咕的喝起了奶,多么美好的画面深深留在了我的少年时代。

这个小牛崽两岁多的时候被我们村的杨老三以660元买走了。在后来的几年里,小母牛又相继的生下了三个小牛崽,成了我家脱贫致富的大功臣。加上父母的勤劳善良,又养了两个老母猪,卖了几窝小猪,家中渐渐积攒了点钱,父母亲规划着为一直贫穷落后的家庭盖起了两所新房,买了一台茶花牌的缝纫机,造了两盘楼梯,一台供桌,一张四方桌,买了一对大花瓶,一个大锑盆,又添置了一些家当,一时间成了我们村有头有脸的带头致富人。来我家咨询养猪养牛的人多起来了,父母亲笑得灿烂如花。

光阴荏苒,时光飞逝。转眼间小母牛到我家十余年了。它的角由四道节长成了十三道节,小母牛老了。它走路步伐慢悠,吃东西不再狼吞虎咽,母亲依然对它关爱着,给它做面浆,做盐巴包谷面团。父亲也不再用它拉车犁田,让它好好休息安度晚年。2004年冬,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说着大金马腔的牛贩,跟父亲聊谈了半天,最后死磨硬缠的以1000元加上一头七个月的小牛为交易,带走了小母牛。父亲拿着钱呆呆的望着天上聚了散,散了聚的云彩,慢慢的背着手走回了老屋。母亲因此事跟父亲吵了架,哭了好几回。直到现在,有时提起小母牛,她仍然眼泪汪汪。

2005年春,父亲在我家大竹篷下那块自留地边上堆了一墫牛冢,在里面埋了小母牛当年犁田耙地的那些套痒绳,以纪念我家的小母牛。2013年6月,县、乡、村兴修农业生产水利灌溉工程,我家大竹篷那块自留地在水利工程规划区内,被施工方用推土机全部无偿推平,牛冢也消失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农业现代化不断推进,农村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农村土地政策再次发生变化,土地流转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再不断推进。父亲积极响应党的政策,把家里仅有的1.8亩水田流转出去了,家中几乎不用牛,那头用小母牛调回来的小牛现已长大,几乎闲着。大中型拖拉机、脱粒机、收割机、微耕机等不断涌现,成为了现代农业农村主要的劳动生产工具。用牛犁耕的时代逐渐淡去,留给我的只有那古老而又原始的斑驳记忆,日渐清晰的画面始终出现在我记忆的梦里,小母牛初来我家的身影和我的少年时代。

:老牛

捡拾稻穗的生活是快乐幸福的,但却匆忙地结束在忙碌的生活里。庄稼收割完并处理好之后,村里孩子们的生活就要以放牛割草为主了。在那个以原始耕作为主的年代,牛是不可或缺的劳动力,所有的田和土都要用牛来翻犁。所以,每家每户都养牛,至少一头,至多三四头。牛是好养的家畜,它吃的是草,奉献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力气。牛又是温驯的家畜,一般没什么危险,于是,照顾它的任务就落在了干不了重活的孩子肩上。我是我们家最小的,上不了坡下不了地,干不了家务绣不了花,但却可以把牛赶到山上去吃草。只要天黑之前把牛赶回家就可以了。我觉得,我回没回家没关系,但牛一定要回圏,毕竟,一家人的生活全靠它。

我们家养的是一头老牛,年纪比我还大点,它脾气很好,哥哥们经常从它头上爬到背上,它也不生气。它的背又宽又平,趴在上面非常舒服。冬天的时候骑在上面,特别温暖。我赶它上坡的时候,一想到它一年四季都在翻田犁地,就不忍心骑它。不像其他小伙伴,来去都在牛背上。就算是泥泞崎岖的山路也不放过。我偶尔也骑一下老牛。当我要骑它时,先跑到老牛前面的土坎上站着,老牛经过土坎时,知道我要骑它,就停下来让我爬到它背上。老牛走路时,稳稳当当的,不像那些年轻力壮的牛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发癫,常把小伙伴们从牛背上甩下来。运气好的,仅仅破皮流血,运气不好的,常常伤筋动骨手断脚折。我们家的老牛可从没让我们吃这样的苦头。有时,他还会把在背上睡着了的哥哥驮回家呢!唯一一次把人从它背上甩下来都是事出有因。

都说庄稼老二怕过年,过了年锄头耙子就下田。那年春节刚过,父亲叫我把牛赶到田里去。到我们家水田要经过一段狭窄的大概有一里多远的沟坎。叔叔家的老二和老三各拿一盒洋火,正在路边放鞭炮,见我赶着牛过来,不经我允许也不听我劝说,就爬上了牛背。他们两个骑在牛背上,得意扬扬地向我做着鬼脸。因为路面狭窄,我只好跟在后面走。老二和老三把剩下的鞭炮扎在牛尾巴上,然后点燃,“驾”字还没说完,鞭炮就噼里啪啦炸了起来。老牛从没受过这种惊吓,猛地狂奔起来,老二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颠下牛背,重重地砸在路边的水田里,老牛一溜烟地跑远,鞭炮声停了都还在跑。水田里的两兄弟呢,叫苦连天地在水田里打滚,好不容易爬起来时,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还好的是他俩也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这也多亏水田是松软的,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尽管没出什么事,老二老三还是被叔叔婶婶罚跪了半天,还不准吃晚饭。那些年月,人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孩子。只要是犯错误,打骂罚跪不准吃饭那是常事。如果事错得很严重,惩罚的力度就加重。惩罚的方式常见的有两种,一是打二是跪。打呢有扒光衣服打,有吊着打有劈头盖脸打,有抽陀螺式打法。跪的花样也多,有跪地,跪搓衣板,跪瓦砾等。这几样刑罚都不是稀奇的,最叫人受不了的是扒了衣服用荨麻抽。荨麻这东西长满了小刺,虽然看上去柔柔软软的,但有毒啊,碰到身体的哪里,哪里就起泡,既痛又痒。村里的女孩子都没受过这样的体罚,但有男孩子见识过。叔叔家老大就被婶娘用这种方式收拾过。

那一次,老大放牛时把牛用一根绳子拴在树上就去玩了。婶娘赶集回来看见后忽然怒火中烧,叫老大到她跟前去。老大看那阵势要挨打扭头就跑。婶娘呵斥他回来他反而跑得更快了。于是婶娘就边骂边在后面追。跑的不停,追的不放,这两人就像马拉松似的在山间原野上你追我赶。顺着水田的田埂跑时,老大在这一头,婶娘在那一头,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段永远也不会缩短的距离。后来,婶娘彻底被激怒了,索性踩到水田里,抄近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老大可能被吓坏了,拼了命地往山上跑。这场拉力赛的结果是老大在山脚被赶上的婶娘揪着耳朵带回家里。再后来就发生了被扒光衣服用荨麻抽的事。至今我都还记得,老大一丝不挂地跪在地上,无助地哭号着,婶娘双手戴着手套,一会拿荨麻秆抽,一会儿抓着荨麻叶子在老大的身上搓,手辣心狠得堪比后妈。当时在场的人,无论谁说好话,都没让婶娘心软,老大那一顿收拾,简直是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经过了这一次教训,老大身上的棱角被磨平了,性格变得懦弱优柔,真正成了一个不惹事的好孩子。这可应了古人棍棒底下出好人的古训。但对于棍棒教育,我可不会乖乖就范。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我知道自己要挨打时,就会把所有衣服穿在身上,就算是烈日炎炎的盛夏,也会把冬天那件破旧不堪的棉衣给穿在身上。很多时候被打时,虽然劈啪作响,但其实并不疼,不过,一定要又哭又跳,越是哭号结束得越早,那个时候的父母,不打哭孩子是不会罢手的。他们还信奉一条,孩子养得越烂贱,生命力就越顽强。

村里的孩子最喜欢的是把牛赶到离家很远的大山里吃草。每天天一破晓,就听见路上有吆喝牛走路的声音。农村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早餐,天一亮就起床赶牛上山,每人背上还背着个大背篓。陆陆续续来到山上后,任由牛满山跑,大家就聚到一块。把背篓集中放到一块之后,就昏天黑地地玩起来。刚开始,大家精力都不错,就在山林里捉迷藏。可能是出门太早了吧,找到有些人时他们已经睡着了,就在那些一簇一簇的芦苇丛上面。这时,调皮的男孩子就点燃洋火,把芦苇烧起来。睡在上面的人被浓烟一熏,赶紧咳嗽着从芦苇丛上滚下来。一般来说,是不会摔伤人的,因为四周全是灌木,滚下来的人经过那些灌木的缓冲到地面之后,可以说是毫发无损。但下来之后就发飙,大声质问是谁干的。无论怎么问,都不会有人承认的。于是,被熏的人管它三七二十一,伸开双手就抓向最近的一个人。在一片哈哈哈的笑声里,小伙伴们四下逃窜,顺着山顶的芦苇丛,一直滚到山脚。到了山脚,生气的人气也消了,大家就围坐在溪边的大石块上,拍打抖落身上头上的草木或泥土。安静下来后,总会有人被割伤划破的情况。于是,没受伤的人就去找一种叫刀口药的植物。这种药喜欢依附在岩石上,随处可见。找来后,在溪水里洗净捻碎,再在衣服上撕一绺布条包扎完事。那个年代的孩子,见到血是不会害怕的。

包扎好伤员之后,大家最喜欢的就是玩水。山里的水清澈透明,喝起来还有甜味,玩累了之后喝点泉水,可以增加能量。一开始,都是各自玩水,玩着玩着,不知是谁先挑起了打水仗的战争。刹那之间,山涧里就响起一阵惊惶呼喊的声音,每个人可能是被攻击的,又可能是攻击别人的,混战一直持续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水仗停息后,每个人的衣裤已经没有一根干纱了,活像一只只戏水过后的小鸭子。

肚子饿了没关系,山野到处是吃的。我们最喜欢的就是捉螃蟹清煮了。七八个孩子一起动手掀石头挖小洞,很快就能捉到许多螃蟹。生起一堆柴火,我们摘来一种又大又厚的树叶,把螃蟹放在里面,再把四边用树滕扎起来,放少许水进去,最后放在火上烹煮。奇怪的是,螃蟹煮好了树叶居然没烧坏,只是被烤熟了,变了颜色。

煮熟的螃蟹不用放什么佐料都好吃,因为螃蟹体内的盐分很重,正好遮盖了泥腥味。可是,光吃螃蟹是填不饱肚子的。于是,大家就去树林里找野果或可食植物吃。老家山高林密,一年四季都有知名或不知名的野果可吃。还有一些植物的根或叶子也可吃。秋收过后,山上的野果也成熟了。最好吃的要数山葡萄了。虽然个头很小,但酸酸甜甜的,味道正极了。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野果,红通通的,果实像黄豆般大小,一串一串的,味道虽然有点涩,但充饥挺棒。不过,这些野果都没有春夏时节的野果好吃。春夏季节的野果色美味鲜,形状也很可爱。如羊奶果地枇杷之类的野果,那是百吃不厌的。农村的孩子很懂事,每次摘到野果,都要把最大最好的留给给父母,一如父母把最香最甜的留给自己一样。感恩,不是书本上教化的,而是言传身教的。

放牛上山的生活,是那样无忧无虑,像一个斑斓的梦,沉睡在里面的每个人,没有一个想醒过来的。但这梦还是醒了。

我们家的老牛是和叔叔家共有的,一家养半年。秋收过后没多久,叔叔家老二老三赶牛去山上,经过一段非常危险的山路时他们图好玩使劲地往后抽打牛群。我们家老牛正好走在中间,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后面的牛群挤下了悬崖。

老牛出事后,老二老三知道闯了大祸,马上哭嚎着跑回家里,跪倒在叔叔婶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出了原委。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点责罚。因为,叔叔婶婶只听了个大概,就煞白着脸赶到了老牛出事的地方。接着,邻里乡亲都跟着去了。

老牛从几十米高的半坡上摔下来,滚落在一小块平地上,四周全是芦苇。牛身滚过的地方,密密的灌木被砸出了一条明显的道道,许多树枝都折断了。

人群里,老牛趴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鼻头上密布着一层豆大的汗珠。很快,兽医来了。经过严密的诊断,兽医断定老牛折了两条腿,脊骨也受到严重的挫伤,已经没有医治的意义了……兽医的话还没说完,人群忽然安静下来,没有谁说话,尤其是叔叔婶婶和我父母,更是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彼时,只有山涧里的溪水在不知疲倦地丁冬着。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着,都怔怔地看着老牛。那一刻,大人们一定在想象失去老牛之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孩子们一定在回想从春到秋与老牛相处的情景;老牛一定在担忧着今后的命运……最后,不知谁建议还是找个开牛肉粉店的来把老牛买了算了,好歹能捡回点损失。此话一出,立即遭到我们一家的反对。因为,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生硬地结束老牛的生命,那将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或许是对老牛伤愈还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叔叔也同意继续医治老牛。

之后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我经常都去看老牛。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老牛还进点食,嚼点我伸向它的青草。后来的日子里,再去看它的时候,心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老牛不再进食,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看到那双盈满眼泪的大眼睛,我的眼里也不由噙满泪水。老牛以同一个姿势已经趴了十多天了,自由行走的梦,化作飘飞的苇絮,飞满了山谷。老牛生命的最后几天,叔叔看着它嶙峋的身骨,看着它难以言表的痛苦,一狠心,决定结束它这种生不如死的状态。从知道这个决定那天起,我变得非常沉默,虽然一如既往地去看望老牛,但心情却异常的复杂。想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倾刻之间就要消殒,无论自己的生命与这条生命曾经如何交织辉映,可能就在闭眼之间,再不能看到它存在而永久的失去的时候,我竟然像即将失去挚友玩伴般充满了惶恐害怕。有那么一刻,我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拥有无所不能的力量,这样,我就能拯救我的老牛了。我更希望,奇迹忽然出现,老牛能够自己好起来,在我去看它的时候,能够站起来边甩尾巴边向我蹒跚的走来···我幻想了无数老牛好起来的方式,都被老牛不可能再站起来的现实一一击得粉碎。现实和理想,一个太美好,一个又太残酷。

老牛结束生命的那天,许多人因为好奇都去围观了,我没有去。我一直坐在山梁那里看着远山,任由眼泪恣意地流着。当我悲愤地大喊时,山谷回应了我的悲愤。某一时刻,我似乎听到了老牛被尖刀利刃割断脖颈时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在山谷中一波强过一波地荡漾,那种骨肉分离的疼痛,隔着时空传导在我的心上,于是,心开始一滴一滴地滴血,于是,血和泪一起滴落,流成溪,流成河……我想,永远都不会去也不敢去看老牛了,我怕看那伤感的画面,我怕去到伤心的地方,我怕听到梦碎的声音……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也不知基于什么原因,我还是去了老牛葬身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副支离破碎的牛骨,以及,一地被践踏入泥的野草。我抚摸着那些骨头,却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我想听到老牛的哞叫,耳边只有溪水淙淙山风呼啸;我想感受老牛的呼吸,心里却是刺痛阵阵……

每一年春天,被踩损的野草都会在和煦的春风里蓬勃生发,唯独我我们家的老牛,再也没有回来到山间吃草。年复一年中,老牛的骨头不断风化,由之前几年的森白变成现在的乌黑的颜色,然后又不断地疏松,最后化作骨泥,与山石泥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交融在一起。许多年后,当我再次去到那片小小的坡地,竟然发现已经没有进去的路,眼前,是没胸的野草,和高过人头许多的灌木。唯一不变的,是山谷里依然飘满了轻盈的苇絮。这些洁白的精灵,承载着老牛自由行走的梦,在寒来暑往间轻轻地飘荡,荡向广袤的生活,荡向那遥远的过往。

与老牛有关的记忆,是那样的美好与温暖,每一次回想,都像是在读一首温婉的长诗,又或像是在欣赏一幅斑斓的画卷。如果,每时每刻都能活在澄澈如水的记忆里,生活之艰命运之舛又有何惧?可是,生活终究不是梦啊!就算逃到天涯逃到海角,也终究是要回归到现实里来的啊!现实是残酷的,既然逃避不了,就勇敢地面对吧。老牛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眼泪再次泛起,但却没再流下,因为,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对于回不去的时光,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与它作别!

:岁月中的那些牛

夕阳西沉,暮云合壁。村口的土路上,一个刚会走路的孩童被一群暮归的牛包围,牛群过去了,大哭的孩子被他的哥哥带走。牛绕边走,孩子没有受伤,他只是受到了惊吓。这个孩子就是我——三十多年后胡子巴叉的普通人。人生的第一场就遇上了牛,也许是某种宿命。

几年前上网,在各种文学论坛以“风中牧笛”的名字注册,有朋友说,很有诗意。其实,这个名是对逝去岁月的纪念。在乡间生活的那些年月,闭塞,孤独,劳累,琐碎,构成我生活的主调。放牛,喂牛,使唤牛,用大哥制作的竹笛注解青春的内涵。那时,我和弟弟把牛养得膘肥体重。父亲说,吃饭要认得牛辛苦,牛是通人性的。他最愉快的事是看我们不贪玩,把牛放得饱饱的。当然,我们也没有辜负父亲的善念,在有青草的季节,我们会用毡衫挡住庄稼地,让牛饱餐地埂上被地肥催得绿绿的草,看到牛的肚子慢慢饱起来,从牛的背面看形成一个硕大的“琵琶”,在牛悠闲的反刍声里,夕阳的光影里,笛声放飞我们的欢乐。冬天,在簌簌的雪粒声里,为牛加上一抱我们夏天准备的饲草,再在圈门上挂上毡子,我们踏雪回家,守在火塘边心里才塌实。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日出日落,岁月飘散了,高原纷繁的世事却年年上演,但离我这样的游子是越来越遥远了。一个人和故土的关系真的这样脆弱么?事实上,当我这样逼问自己灵魂的时候,我如神游八荒的庄子一样在缥缈的意念里回到故土,回到那些和高原人一样命运多舛的牛的身边。

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家乡,牛是名副其实的全劳力。春秋两季,陡峭的坡地上,到处是它们负重前行的身影。为了让它们不偷食种子,耕地的人要为它们戴上竹篾编的嘴笼。在“哦”“哦”的吆喝声里,它们来来往往,无数次的循环里把生命的激情和汗水种进了贫瘠的土地。收成的好坏与它们无关,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它们总以一种悠闲自得的神态咀嚼粗劣的草料。这是不公平的。但没有谁想到替牛说几句良心话。我父亲是例外,他常常把燕麦、苦荞拌进草料,不许我们打牛。父亲这样的好人有多少呢?我常常看到,为了把油菜籽从壳里踩出来,农夫赶着黄牛在场地上疯跑,如进行一场战争,纷乱的脚步,飞扬的尘土,惊恐的眼神,洒落的汗滴......也常常看到农夫赶着水牛在泥塘里为烧砖瓦踩泥,牛的鼻子穿孔后用绳索牵住,眼睛用布蒙住,“啪”“啪”的鞭子抽在牛的脊背上,牛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在烂泥里奋力跋涉。在这样的时候,恐怕主人没想到它们也是生命,更没想到,它们也有生命的痛苦、欢欣和爱恋。

见过小牛出生的情景。母牛产下小牛后守在小牛身边,为小牛清除身上的污物,等待小牛站起来。在母亲的呵护下,小牛踉踉跄跄站起来,这个动作称为“拜四方”,拜完四方,小牛能站稳了,母牛就引领小牛吃奶。汉语里所谓的“舔犊之情”大概就源于此吧。

汉语里还有“乌鸦返哺”的说法,是说乌鸦长大后会回报年迈的母亲。在牛的世界里,也有这样的情形。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那年,大哥家的母牛下了一头小牛,大概在一个冬天的午后,他们有事,就把将近一岁的小牛和母牛一起赶上收割完庄稼的野地里“打野”,没有多久,在院里的主人见到小牛独自回家了,奇怪的是小牛一直跟着主人,惊恐的眼神里似有所求。大哥他们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就把小牛赶出院子。果然,在小牛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母牛,它掉进山沟,卡在石壁间,动弹不得,危险万端。小牛救了它母亲的命。

因为这样一些原因,我在异乡的岁月里,见到牛,就像见到阔别的老友,不管它们有着怎样的身材和毛色,都一样让人感到亲切。但也为它们的处境感到隐隐的伤痛,因为,它们中的很大一部分是拴在牲口交易市场等待出售。在安居街,当我为一头拴在树上待价而沽的小牛拍照的时候,我被震撼了,从它的脸上,我看到了幼稚和天真,看到了羞涩和茫然,这些词汇人类只往自己同类的身上贴,却想不到,一头没见过世面的小牛在陌生的地盘上和陌生人见面也会这样。当然,在我遇到的等待出售的牛中,很大部分行将被宰杀,成为人类的美食。对于牛来说,是无可奈何而悲哀的事。牛在被杀之前,见到屠刀会黯然流泪。前不久见到一个报道,说东北某地一头公牛跃上两米多高的围墙冲出屠宰场狂奔数公里,最后被击断腿骨运回屠宰场。在血迹斑斑的屠宰场里,锋利的屠刀,死亡的阴影,恐惧,求生的本能,笨重的身躯,两米多高的围墙,所有这些都在言说一个沉重的生命的奇迹。可惜,在利字当头的人类面前,这头决绝的牛只不过徒增一首生命的哀歌。

在素食主义尚未得到广泛响应的背景下,几乎所有的牛都将被端上人类的餐桌,杀牛,吃牛肉是天经地义的。我只是想,以生命面对生命,多给牛一些活的关,少一些折磨和屠杀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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